跳转到主要内容

【前方视野】苏丹民兵武装攻陷重镇法希尔,和平前景愈加渺茫

数千名苏丹难民持续越境逃亡。
难民署/Ala Kheir
数千名苏丹难民持续越境逃亡。
十月底,持续了两年半的苏丹战争出现了一个重要转折点:与政府军作战的反对力量“快速支援部队”在对西部重镇法希尔实施了500多天的围困之后终于攻陷了这座城市,使和平前景变得更加渺茫。这支民兵武装随后实施的大规模暴行震惊了世界。尽管人们之前对可能出现的情形存有一定的预判,但暴行的惨烈程度却仍让人惊骇不已。

(音响:北达尔富尔州法希尔市郊的扎姆扎姆营地)

在一个流离失所者营地,一位从苏丹西部北达尔富尔州首府法希尔出逃的母亲,无比虚弱和疲惫地向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讲述自己的困境。她是千千万万苏丹战争的受害者之一。

苏丹战争从2023年4月爆发,在短短两年半的时间里,造成了目前全世界最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

这场战争的受害者的数目以“百万”为单位来计算:

(音响:乍得境内的难民营)

1400万苏丹人因为这场战争而逃离家园,他们要么在国内的某个流离失所者营地栖身,要么逃到周边的乍得、利比亚和南苏丹避难。全国有2400万人、相当于每十个人中就有四个人,在忍饥挨饿,两座城市法希尔和卡杜格利已被宣布出现了饥荒。

逃离北达尔富尔扎姆扎姆和法希尔地区战火的家庭,正前往塔维拉寻求庇护。
© UNICEF/Mohammed Jamal
逃离北达尔富尔扎姆扎姆和法希尔地区战火的家庭,正前往塔维拉寻求庇护。

(原声)

联合国人道事务副秘书长兼紧急救济协调员弗莱彻不无痛心地说,“苏丹全国范围内有大约90%的儿童没有在接受正规教育。这场战争逆转了苏丹在儿童免疫方面近四十年来取得的进展。”

苏丹战争的起源非常复杂。2019年,长期统治苏丹的前总统巴希尔被推翻,军方与文官反对派组建了过渡政府,但是由于文官部分缺乏实权而受到排挤,并最终导致总理辞职,从2021年10月开始,苏丹由军方控制。

军方指的是苏丹武装部队及其盟友——民兵组织快速支援部队。然而,这两支武装力量之间的权力斗争无法调和,最终从2023年4月开始让整个国家陷入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快速支援部队很快就控制了苏丹西部除了北达尔富尔州首府法希尔之外的广袤地区,苏丹武装部队的第六步兵总部则一直据守在法希尔市中心。

从2024年的5月开始,快速支援部队对法希尔市中心进行了大约五百天的围困,最终在今年10月26号攻陷了这座城市。

(原声)

安理会立即就这一重大事件举行了紧急会议。联合国负责非洲政治与建设和平事务的助理秘书长波比表示,“法希尔这座城市的陷落标志着安全局势的重大转变,对苏丹人民和地区产生了深远影响。”

与此同时,法希尔的陷落伴随的大规模暴行引起了世人的关注。

(原声)

波比说: “法希尔及其周边地区普遍存在严重侵犯人权行为。多地发生大规模杀戮事件,在挨家挨户的搜查期间以及平民试图逃离这座城市时,还发生了任意处决。”

在法希尔的沙特妇产科医院,快速支援部队一举杀害了里面所有的近五百名患者和陪护他们的家人。

(原声)

负责人道事务的副秘书长弗莱彻指出,“法希尔正在上演的惨剧令人想起二十年前达尔富尔遭受的暴行。但如今我们看到的全球反应却截然不同——充斥着冷漠、消极与无动于衷。”

的确,在法希尔遭受围困的五百天里,包括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在内的各方不断大声疾呼,警告当地有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暴行,然而,包括安理会在内的国际社会依然眼睁睁地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而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原声)

美国常驻联合国副代表谢伊表示,“美国曾多次强调,现在再次重申——快速支援部队及其盟友民兵组织已犯下种族灭绝罪行。”

这并不是达尔富尔地区首次发生严重暴行。在2003年到2004年之间,苏丹政府为了平定达尔富尔地区发生的叛乱,派遣政府军和阿拉伯族裔组成的金戈威德民兵对当地的非阿拉伯人实施了种族屠杀,导致大约三十万人死亡,两百多万人流离失所。

如今的快速支援部队正是从被整编的金戈威德民兵演变而来。

今年10月6号,在达尔富尔种族屠杀发生二十多年后,金戈威德民兵的前首领库沙卜最终被国际刑事法院判定犯有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

位于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开庭审理阿里·穆罕默德·阿里·阿卜杜·拉赫曼(又名库沙卜)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案件。
国际刑事法院
位于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开庭审理阿里·穆罕默德·阿里·阿卜杜·拉赫曼(又名库沙卜)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案件。

(原声)

韩国常驻联合国副代表裴钟仁指出,库沙卜案的判决传递出明确的信号:犯罪者绝不会逍遥法外,并强调了对今天法希尔发生的暴行进行追责的必要性。

快速支援部队与苏丹武装部队不仅从盟友走向对立,还在今年三月在肯尼亚内罗毕宣布成立“和平与团结政府”。

中国常驻联合国副代表孙磊表明了对于这一所谓平行政府的立场。

(原声)

孙磊:“ 我们反对建立平行治理机构等任何可能导致分裂的行为,反对任何可能加剧矛盾的干涉施压,反对任何强加的外部解决方案。”

(原声)

巴基斯坦常驻联合国代表艾哈迈德也表达了同样立场: “二十多年来,我们目睹苏丹上演着一场悲剧,而外部干涉与地缘政治使局势进一步复杂化。遗憾的是,我们未能汲取教训”。

他进一步指出:“那些拒绝接受快速支援部队平行治理,却又试图将这一民兵组织与苏丹当局等同看待的各方,必须重新审视其立场;而安理会被认为对苏丹政府支持不足,只会助长快速支援部队的气焰并延长冲突“。

苏丹作为当事国在这次安理会会议上发表了讲话。其代表指责区域的某个国家在支持快速支援部队,为他们提供资金、武器和设备。

(原声)

苏丹代表:“这支犯罪武装力量的实力源于其从达尔富尔掠夺的黄金——这些黄金被走私到其区域支持者的市场,并获得这个支持者的外部援助。然而,某些国际行为体却选择将主权苏丹国家等同于这个实施系统性杀戮的叛乱武装。”

在北达尔富尔的法希尔受围困时期,一名妇女正在为家人准备餐食。当地民众因战火而受困
© UNICEF
在北达尔富尔的法希尔受围困时期,一名妇女正在为家人准备餐食。

安理会制裁苏丹委员会专家组的报告指出,快速支援部队除了获得外部提供的武器和设备之外,还有外国雇佣军加入作战,其中包括来自哥伦比亚的战斗人员,哥伦比亚政府已经确认此事,并为此道歉。

(原声)

俄罗斯常驻联合国代表涅边贾表示,“鉴于不断有报道称,在快速支援部队中存在大量外国武装人员,包括来自远离区域的武装人员,人们不禁要问:他们究竟向谁负责?是否有人真正控制着他们?“

(原声)

助理秘书长波比表示,“秘书长明确呼吁停止外部势力干涉苏丹冲突。外部支持助长了冲突。武器和武装人员持续涌入苏丹,使得本来就已经绝望的局势雪上加霜”。

在这次安理会会议上,多方都提到了快速支援部队得到了外部支持,但没有一方、甚至连苏丹都没有直接指出这个国家的名字。然而,人们都知道苏丹政府代表指的是阿联酋。

事实上,在安理会15个成员以及当事国苏丹之外,另外一个作为相关国家参加会议的就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

阿联酋常驻联合国代表阿布沙哈宣布,该国将额外拨款1亿美元,用于支持法希尔地区拯救生命的人道主义行动。

(原声)

他还表示,“二十年前对达尔富尔发动战争的同一支军队,庇护着被控犯有种族灭绝罪的同伙,如今却声称要捍卫并哀悼那些他们曾经企图毁灭的平民……两年多来,阿联酋始终立场鲜明——无论在安理会中如何重复着谎言——苏丹武装部队和快速支援部队都已丧失参与塑造苏丹未来的资格。”

大量涌入乍得的苏丹难民。
© UNHCR/Caitlin Kelly
大量涌入乍得的苏丹难民。

阿联酋与埃及、沙特和美国组成四国倡议,力图在苏丹武装部队与快速支援部队之间进行斡旋,并在今年九月提出了首先初步实行人道主义停火、再进一步永久停火、并最终过渡到文官政府的愿景。这个建议提出以后一个月,法希尔就陷落了。

(原声)

阿联酋大使阿布沙哈指出,“2021年10月,苏丹武装部队与其当时的盟友快速支援部队发动政变夺权。他们摧毁了脆弱的民主过渡进程,背叛了整个国家的希望。此后,苏丹武装部队破坏了所有可信的和平努力。其顽固立场导致了我们今天目睹的灾难。”

(原声)

苏丹代表在发言中呼吁安理会采取行动,“根据国际反恐标准,将快速支援部队民兵列为恐怖组织。将任何与该组织交易或向其提供武器、雇佣兵、无人机、资金及包括雷达和先进武器在内的物资的行为定为犯罪,禁止这些物资跨境流通,对违反者实施定向制裁。”

两年半的战争让苏丹这个非洲第三大国陷入前所未有的崩溃状态——国家版图被撕裂,社会信任被摧毁,而国际社会的态度在调停与冷漠之间摇摆。

在法希尔陷落之后,苏丹战事如何演变,是目前人们所关心的一大问题。随着战火继续蔓延,该国的和平前景正在变得愈加渺茫。